第 2 章 (第2/2页)
。直至太祖横空出世,扫平林立神庙,建立大庆,从此百姓信仰归于人皇。
秦越转动眼珠:“这和太祖有什么关系?”
太祖是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,可他的后代却不争气。到了秦越这一代,国土只有五分之一大小了。合合分分,裂出了数个小国,北方的胡人南下,攻城略池,又减小一倍。皇帝不争气,朝堂乌烟瘴气,一个没看好,太祖的陵墓差点被南边的叛党撅了。若是太祖泉下有知,估计也要被气活过来。
临安说道:“陛下应该知道,太祖得到神灵庇佑,才得以登基,从此君权神权合二为一。可陛下是否知晓另一桩旧事?”
秦越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表情:“嗯?”
“有传言说,宫中镇压了某尊祟神,皇族既是天下的主宰,也是祟神的祭品。”
秦越手上的力道加重,差点将鸟揉下晃荡的秋千。它的鸟喙张张合合,发不出声音,只拼命地去啄她的手指。
她的眼神带了杀意:“临安,就算你是父皇旧人,也不该这么编排。这话说出口,可是要掉脑袋的。”
临安不慌不忙跪下,额头触地,谦卑到了极点,“陛下息怒。奴才一介阉人,身家性命全在陛下手中,哪敢编排天家威仪。只不过给陛下说些趣事解解乏罢了。”
秦越的眼神沉沉的:“朕说的也不过是玩笑话罢了,你起来吧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
“既然要说,那就说完。”
她松开手,蓝色的鹦鹉熟稔地飞到她的肩头,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下。
“祟神被镇压后,果然迎来了太平盛世。百姓得以休养生息,繁衍子孙。历代圣驾于寒朝节沐浴斋戒,祭祀天地,祈求来年五谷丰登,风调雨顺。只不过……”
剩下的话临安没说,而是将头垂得更低了。
秦越慢条斯理帮他把话补齐:“祈求祟神是有代价的。大庆建国五百年,虽然国基稳固,但历代皇帝不是早死就是残废,还都有些疯病。到了朕,病得更厉害了。”
她肩膀上窝着的鸟突然像是夺回了声音,趾高气昂地叫了两声。
秦越转动手上的扳指,语气不明:“临安,看来你是真想被砍头了。”
临安语气平稳:“老奴不敢。陛下登基是顺应天命,何惧鬼神。倒是祟神之名,可以为陛下一用。”
上首沉默了一会儿,传来平静的声音。
“起来吧,你的腰不好,还是别趴在地上受累了。”
临安轻呼出一口气,站了起来。
陛下这几年身上的气势越发迫人了,除了喜欢砍人脑袋,还喜欢做些阴损事。哪怕外头几位大人为了争抢权力勾心斗角好不热闹,可到最后,皇位上的还是秦氏的血脉。太祖的后人……岂有平庸之辈?
他添了灯油,一瞬间膨胀的火光浇出浅浅的碧色烟线。
秦越皱着眉头,一目十行扫完手里的奏折。
“我看这些老东西也都是活腻了,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都往奏折里塞,朕是衙门的小捕头吗,成天在哪个妓院抓哪个一身病的脏男人……不怕朕哪天不高兴,统统把他们拉去菜市场?”
“陛下。”临安委婉纠正她的话,“沉迷女色只能算是德行有瑕。”
秦越敷衍道:“嗯,朕知道。”
“砍头有点便宜他们了,送砒霜吧。”
临安:“……”
秦越上位五年,全在太傅的指导下“处理朝政”。以至于重要的折子全部被司马起挑选出来才送来这里,她只能看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。
匆匆扫了一眼,毫无意外,最近轰轰烈烈的淮南战事也没包含其中。
“真是朕的好太傅啊。”秦越合上最后一本奏折,意义不明地勾了下唇角。
死了真是便宜他了。
年幼时他们也曾打过几个照面。秦越从出生起就不得宠,又怀着混淆血脉的秘密,活得战战兢兢。
太傅从南书房经过,看到被小宫女捉弄的她,淡淡点评:“顽劣好事,不成大器。”
那天的事传到各个兄弟耳中,她又被拎出来取笑了一圈。
秦越到现在还记得那时的场景。她穿着起球了的袍子,站在皇子们面前,好像鹦鹉一般重复着太傅的话:“……不成大器。”
哄堂的笑声比穿堂风还要刺骨。她面红耳赤,恨不得马上飞奔回宫。可在座的每一位都位高权重,她只是供人娱乐的渺小虫豸,如何能逃?
身边伺候的小宫女被随便找安了个“没伺候好皇子”的由头杖毙,她就和尸体一起站在风口吹了一宿的冷风。回去大病了一场,梦里都是那双泣血的眼睛。
也就是那时候起,她萌生了一个念头:
她要让所有人都必须跪着对她说话。
骨头太硬,那就去了脑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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