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9 章 (第2/2页)
有时候作死的开始是由不合时宜的好奇开始的。在了解到丰月仙的存在之后,他不断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呼唤声——“献上羔羊,拿去、拿去!换取五谷丰登!”,在这句话结束之后,他的脖颈会产生幻痛,仿佛真的亲身体验了被当做羊羔杀掉的经历。
辗转反侧,他决定去丰月庙一趟。
原本因为鬼神存在而胆战心惊,进了庙之后反倒平静了。他好歹也是个官,自然能分出普通人和兵的区别,丰月庙中没有一个是普通和尚,全是士兵伪装的,来往的诸多上香的年轻人,就被晕乎乎地骗进山里祈福,再也找不到踪影了。
淮南候似乎在屯兵。想到这里他冷静了不少,也不害怕虚无缥缈的东西了。后来听说了矿山的传说,他也悄悄派人去寻,后来被发现,逃回了京。
看来比起鬼神,更可怕的永远是人心。
镇南侯屯兵她不意外,军权在他手中将近二十年,怎么甘心轻易放手。倒不如说让她更在意的是丰月仙。镇南侯还特意用丰月庙做了伪装,他本可以不这么大费周折,除非……他是为了另外一个目的。
秦越对扫走碍眼的垃圾一项永远兴致勃勃,她构想了好几个理由,但没有一个站得住脚。或许可以当面问问镇南侯,他到底清不清楚这件事,但他一定不会老实回答。
方启航小心翼翼地问:“陛下,那这事?”
秦越笑了笑:“放心,朕不会让令郎出事的。只不过……人选确实可以换一换。朕想到了一个更好的。”
方启航松了口气,匆匆告退。眼下他是逃回京城,还无法光明正大回家,秦越给他另找了去处。他怕自己再和秦越共处一室就要因为窒息而口吐白沫了。
秦越翻开了奏本。
这本是请封的奏折,大致意思是,小儿聪慧伶俐能言善道,大郎不争气,身体还有残疾,自觉愧对皇帝厚爱,又因为家里父亲去世,家族再也无法荫蔽,只能乞求皇帝能给小儿一个机会。
秦越喜欢有才学并且能干的人,能求到她面前的人很少,一般都是抱着豁出性命的决心来的,她都会看在他们的勇气上批准。
可这封不太一样,所以她思考了一会儿,打算先持保留意见,她也没有想到,竟然能这么快就能叩下印章。
只因为奏本中的小儿是司马梁,前太傅司马起的私生子,大郎是被弄废一条腿尚在老家的司马檐。
朱红的印章鲜艳无比,御笔轻点,在上面落下一个“准”。
机会,眼下不是有现成的嘛。尚方宝剑御赐金牌,她一样都不会少,就看这位刚找回来的小少爷接不接得住这破天的福气了。
处理完所有事务,已经到了深夜。
神经是亢奋的,身体已经很疲惫了。
临安掌灯,缄默的队伍护着正中心的御辇往养心殿的方向前进。
秦越迎着微弱的灯,读一卷闲书。临安将灯捧近:“陛下,仔细眼睛。”
“只看一会儿,”她在打发时间,目光匆匆扫过其中的几个关键字,又往后翻了一页,“里面讲的是各地的民俗民风,倒也有趣。”
临安:“陛下喜欢,要不召点坊间的杂耍团入宫?”
秦越合上书:“好了,不看就是了。啰嗦。”
今夜的月色很美。清亮的月光如同有实质一般凝在她掌心,白得透亮。
这种时候,怀青总要从她脑中钻出来。他的身体也很凉,起码看上去是凉的,摸上去却和普通人类的一样是热的。
秦越摊开手发了会儿呆。
她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:“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存在吗?”
临安沉默了一会儿。
“谁知道呢。”
秦越将手收了回去。
整个身形隐藏在垂下的纱帘的阴影之中。
大庆是“没有”神仙的,皇室也从来不推崇敬仰神佛。临安是先帝身边的旧人,理应很清楚这些不存在与书面的规定,可他却给了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。
丰月仙,果真有意思。
她无声地笑了起来,尖锐的犬牙抵在下唇上。
丰月丰月,丰加在月头上,可不就是一个“青”字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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