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41章 堕落之始 (第1/2页)

鲁尼·马泰尔的灵魂承受着被抛弃的沉重打击，从这个黑暗血腥的坟墓中获救的希望本就极为渺茫，现在则彻底消失。</br></br> 他现在唯一的信仰就是他的孩子们，可他却逐渐连这两个名字也逐渐遗忘，子女的面庞在记忆的碎片中模糊不清。</br></br> 唯一让他那破碎神志中尚且残余一部分东西，大概要归功于信仰与祈祷。</br></br> 作为一个水管工，在营地暴乱后，他被困在了管道深处，最初几个小时里，希望支撑着他的理智。</br></br> 那时的鲁尼还相信帝皇显圣，奇迹降临。</br></br> 但救援没有到来，熄灭的希望比纯粹的绝望还要糟糕。</br></br> 在鲁尼的临终时刻，他冒出了一个念头：帝皇从未垂怜于他。</br></br>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亵渎的想法——也许另有大能主宰一切。</br></br> 在这最后一串连贯的思考中，鲁尼被恐惧淹没。</br></br> 理智的细线终于崩断，鲁尼大喊出声，在漆黑中向前爬行。</br></br> 他的工作服破烂不堪，金属划破了其下皮肉，结满老茧的双手血流不止。</br></br> 忽然，他四下摸索触上了某个活物，那东西尖叫着扼上他的脖颈，鲁尼竭力反抗，感到自己开裂的指甲刺进了一块柔软的地方——尖叫随之转为绝望的哀鸣，锁住咽喉的力道逐渐松脱。</br></br> 鲁尼喘息着，咆哮着，他又推又撕又挖，直到叫喊与挣扎陷入沉寂。</br></br> 可黑暗仍未消退。</br></br> 鲁尼嚎叫不止，仿佛要用声音驱散令人窒息的寂静。</br></br>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杀死了他曾经的朋友，但对方也早就忘掉了自己的名字，他和鲁尼一样，已然在恐惧中沦为一头屈服于本能的动物，只知道爬行与打斗……</br></br> ……还有吞嚼。</br></br> 鲁尼开始进食。</br></br> 两天后，曾经是鲁尼的那个东西遗忘了太多，他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，不知道自己缘何在此。</br></br> 他不知道自己原本是个水管工，正身处红砂山脉中那庞大的难民营地，整个营地的供水都依赖庞大复杂的临时供水管道，而他则是维护它的人。</br></br> 然而，灾难发生了。</br></br> 神志上的伤口是如此之深，以至于鲁尼失去了灾祸之前的所有记忆，但他仍能回想起黑暗降临的情形。</br></br> 即便是在受困的最初几个小时，幸存者们仍在互助，仍在祈望，仍在思考时。</br></br> 鲁尼不知道他身埋管道的原因，他只是从通讯器里听到的暴乱的消息，然后那一端就只剩下喊叫。</br></br> 而他们进出管道的出入口遭到了爆破，尽管微小，却也足以引发连锁反应。</br></br> 供能中断，照明熄灭，虽然管道里有足以容纳可供呼吸数月之久的空气，可他们却没有携带任何食物。</br></br> 救援始终不曾到来，起初还合作互助的人们开始争抢仅剩的物资，最终为了微薄的残渣刀兵相向。</br></br> 光能为生存带来优势，很快，灯具变得比食物本身还要宝贵，它们成了众人争夺的目标。</br></br> 而一旦争斗在隧道这样狭小的地方爆发，黑暗的降临就只是时间问题。</br></br> 争斗让鲁尼遍体鳞伤，坠入绝望的深渊。</br></br> 除了挣扎，生命再没有其他意义。</br></br> 当挣扎也无力进行时，静候死亡的沉默便笼罩一切，愤怒贯穿了这痛苦的时光。</br></br> 对敌人的愤怒，对命运的愤怒，对黑暗的愤怒，对久不到来的救援的愤怒。</br></br> 在鲁尼尚能说出话语、理解言谈时，他就听到怒火亵渎地向帝皇蔓延。</br></br> 鲁尼从没有说过这等异端言论，在他眼前，仍有希望的绳索自天空垂下。</br></br> 他知道有人还在祈祷，是信仰支撑着他，让他继续忍受折磨。</br></br> 而现在，悄一切然无声，他不再理解却迫切需要的希望消失得无影无踪。</br></br> 他被愤怒攫住，在这圆形的坟墓之中，怒火聚集。</br></br> 不仅仅是他一人，那更是上万人在绝望中互相撕咬的怨愤，是催动人类做出终极背叛的狂怒，是心如死灰后诸多情感的凝华，是不幸者对自己残酷遭际的总结。</br></br> 堕落就此迈出了第一步。</br></br> 鲁尼在寂静中嘶吼，他四肢着地，爬过斑斑血迹与白骨，沿着瓦砾堆成的陡坡向上攀行，用自己的骨骼与血肉疯掘那封住坟墓的坍圮碎岩。</br></br> 他残损不堪的肺部深吸一口污浊空气，呐喊出无尽的愤怒与怨恨。</br></br> 但他曾崇拜的神明没有听到。</br></br> 然而，有人听到了。</br></br> 瓦砾被破开，一张苍白如尸体的脸浮现了，黑色的烟雾环绕在他的头顶。</br></br> “来，释放你的愤怒。”</br></br> 鲁尼以咆哮和尖